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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深度营,如何成长为年度最佳编辑

深度营 深度训练营
2024-08-04

“杜锐峰是学新闻的,但他从不玩微博。没有微博,间或看看头条,关注朋友圈消息,在浏览网络小说时偶尔刷一点资讯。不会特意搜索什么,也不会追赶热点、时事或是潮流。”

2021年4月,在深度营八期互访文章《没有限度的人生》中,王映涵(八期深度组同学)如此描述他。一年过去,如今他每天关注时事,但佛系、低欲望、随遇而安仍是性格的关键词。

“有活就干”,在杜锐峰看来,工作是提升能力的最好方法。深度营为他提供了足够多的“工作”机会。“在媒体可能十天半个月才能写一篇稿件,但是在深度营,我几乎天天都能接触到不同的稿件,去看,去学习,去编辑,去上手。”

在深度营,杜锐峰第一次尝试编辑工作。他会因帮助别人取得成就而感到格外满足,自己感兴趣想写的稿子,有时好奇劲儿过了也就过去了;但是帮别人改稿,他可以加班到深夜,也可以持续跟一个月。深度营八期“年度最佳编辑”的颁奖词如此写道:“敏锐严谨,清晰通彻;业精于勤,甘做嫁衣。”

回顾成为编辑这一年,杜锐峰最大的感触是要“克服自己的书生意气”。新闻是用来服务读者的,不要让文学处理欲望干扰稿件的客观真实性。他希望以这句感受和大家共勉。

图源受访者

以下是深度训练营和杜锐峰的对话:

Q:在深度营做编辑的契机是什么?

第一次做类似“编辑”的工作是在《远方的,面前的,帮助者们 | 记河南汛区的志愿者》这篇文章中。组稿时,我做了一些修改语病、替换表达的工作,大家的反馈还不错。

当时有一处修改我印象比较深。某天晚上朋友来找我,说她采访的部分有一处无法表达出受访者所处情境的紧迫感,希望听听我的建议。故事大概是:暴雨中,一对母子被困在房顶,天亮的时候才被救援队救起来。我改了大概一个小时,写了七八百字,这段话后来被采纳了。其中有一句话我很喜欢:“洪水之下,是新乡的田野和街道”。

我自认为在文字修改方面有一点心得。后来某次和朋友胡侃,他提出我可以去尝试做编辑,这个职业或许会适合我这个“行动上的矮子”——既能发挥特长,工作量也比记者小得多(虽然当时我俩没人真正了解编辑职业)。

后来八期群里招“记者手记”系列编辑,我问,从没做过编辑,能试试吗?大家鼓励说完全可以,之后我就进了统筹小组。《阿富汗战地记者余勇:做时代的记录者 | 记者手记》是我署名编辑的第一篇稿件。

Q:刚开始做编辑的感觉如何?

刚开始我并不敢大刀阔斧地做修改和提建议,只做了最基础的文本修改。所以在获得最佳编辑的感言中,我说自己对于大部分稿件其实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。

当时为什么放不开呢?我认为自己是一个“指手画脚”的角色,在记者成稿后参与进来,有一种“这篇稿件不属于我,我没有权力去改人家的东西”的感觉,只敢修改具体语句的字词语病,不敢就文章结构和表达提出建议。

大概是今年以来,我开始更多地和记者沟通。在我看了越来越多的稿件,形成自己的一些判断标准和眼光后,我才有底气参与得更深入。当然,我提供的只是我认知范围内的个人意见。

Q:在编辑的成长过程中,你受到哪些方面的影响?是否会有意识地提升能力?

我不会专门花心思提升自己的编辑能力——工作是提升能力的最好方法。

例如,在采访谷雨编辑金赫老师过程中,我见识到资深编辑的改稿过程。当我们给老师看初稿时,金老师表示这稿子不行;他让我们写了一份问题,他自己书面回答了一遍。在反复几次易稿的过程中,我对比金赫老师对稿子的修改都在哪些地方,这让我十分受益。编辑改稿的记录对我们这些初学者而言,无疑是指路明灯

另外,我在《财经》实习时的王静仪编辑对我的影响也很大。当时南航两架A380退役,我写的初稿花里胡哨,大概类似于“蓝胖子退役的两种叙事”,从两个视角看这件事。静仪老师修改后的稿子去掉了这些东西,几乎只写发生了什么事、采访到了什么内容。刻意的过渡句也被删掉,替换成了更加有信息增量的句子。这段经历让我意识到财经媒体到底需要怎样的稿子,而编辑又是怎样工作的。

Q:和一开始做编辑相比,现在做编辑,在行动和认知上有什么变化?

今年开始多了一个和作者沟通的环节。以前我拿来稿子会读一遍,然后直接修改;现在读完一遍后我会先和作者沟通,提一些大框架上的建议,框架确定之后我再修改语病、表达之类的小问题。

但是认知的变化真的很难说明白,这更多是一种“切身体会”。都知道编辑是策划报道、修改报道的人,但是没经历过和经历过就是不一样。真要说变化,就是现在做过编辑了,更清楚编辑的重要性,能帮助记者高效完成一篇好的报道。

Q:做编辑和做记者有什么不同?做编辑的经历给你带来什么新认知?

做编辑让我对文本有更多直观感受,视野更加宏观;也不再单纯想自己的文本和逻辑,还会考虑读者维度——我怎么写、怎么遴选素材,才有利于读者接受信息?

之前做记者时,我更关注我想要的艺术表达(现在看来稚嫩且不合适)。比如,在《汉语言文学 | 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》这篇文章中,我为了表达“一群人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”这个逻辑“附会”了一些关系(这么说是因为现在看来,这些关系是否真的存在值得怀疑),比如怎么靠近、怎么跋涉、怎么远离,这更像是一种文学写作,而非新闻写作。

总的来说:记者在工作中想的可能是“我采访到了什么,我要写什么”,而编辑思考的可能是“读者想看什么,而记者给到了什么”,并从中进行调和。

Q:深度营对于你的编辑生涯提供了怎样的支持?

提供机会。就像小贝说的,深度营是一个没有天花板的地方,这意味着自由和机遇。

我在编辑过程中学到很多。一方面是从稿件里直接学到,另一方面是编辑中得到的一些经验心得,这些东西是很珍贵的。在其他媒体我可能十天半个月才能写一篇稿件,但在深度营,我几乎天天都能碰到稿件,去看,去学习,去编辑去上手,这就是最大的帮助。

Q:当初为什么想要加入深度营?面试选拔的经历是怎样的?
我是通过同班同学张振龙知道深度营的,他是深度营七期学员,也是那一期的“年度稿王”。他有时候会分享在深度营的各种经历。于是我就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,既可以和业界老师进行交流,又可以获得很重要的写稿机会。
那时写稿机会对我来说非常可贵。一是我大一大二没任何写稿经验;二是自己能力一般,很难找到实习;三是自己比较拖拉。所以说有一个这样的地方能够让我去锻炼,督促我写稿,我就决定试试。八期招募一发,我就报名了。深度营的门槛其实有点高,而我也没有任何相关经验,所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。
我喜欢车到山前必有路,特别是这种现场类。以前的各种小组展示、采访之类的,我的提纲都不太详细,顶多是几个关键词,都是上去直接做、直接聊。比如采访,我自己心里有一些好奇的点,这些事情是我必须问的,但是除此之外的其他话题会在聊天过程中自然引申出来。深度营的面试就是聊天,我挺放松的,最后出结果发现进了。
Q:上面说到深度营的写稿机会对你来说很重要,是否有记忆深刻的稿件呢?
A:刚入营有一个营员互采任务,那是我第一次写人物类的稿子。我很重视,但是有目的的采访不像聊天,当时压力也比较大。组织稿件时我一直非常犹疑,不知道如何下手。
我有一种强迫症,一定要写到目前能够打造出来的最好状态,我才会满意,有一点遗憾我都难受。我坐在教室里一下午写了两三千字,改来改去只剩下差不多两百字,于是凌晨又继续熬夜写稿。我觉得没有想不出来的东西,只要花的时间够多,一定能找到自己脑海里最恰当的那个表达。熬了两三个晚上把稿子写出来,我好好睡了一觉。
另外一篇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煎饼社“疫情返乡”的稿件。第二遍修改是最折磨人的,那个时候大家都看过、改过很多遍,但是它又存在一些问题,比如有一个部分,两个人物经历比较相似,穿插到一起去容易造成误解,就需要去把它调整过来。
我们决定当天一定要推送。凌晨两点三、四十分,我拿到大家修改好的稿子,面对的都是我自己第一遍修改决定留下的东西,所以每一个素材我都觉得可留可不留,过程非常纠结。我坐在椅子上望着阳台,一点一点磨,印象深刻。

《疫中返乡记》的改稿过程

Q:在深度营如何进行分工和合作?如何建立信任和默契?

A:深度营的分工都比较简单,不涉及太多的业务交杂。大家分分任务,按顺序做下来就好了。我不会把深度营当成媒体,它是一个自治社群或者说兴趣团体。大家做什么事情全凭兴趣,遇到什么样的队友全凭运气。因此,深度营很难去建立一个整体的归属感。很多人都只是加入深度营,而不是融入。因为你不可能跟所有人都有交集。但是你会跟接触过的人、合作过的人、保持联系的人有一些交集,从而保持友谊。
志同道合的感觉也是逐渐形成的,它不是说你遇到了一个谁或者说一起写了一篇稿子,就突然形成了。像“记者手记”的统筹小组,一开始大家都很拘谨,很客气。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大家频繁聊天,有什么瓜什么料包括自己的兴趣都往群里面放,聊着聊着对彼此了解就更深了。大家逐渐了解的过程,就是在构建这种信任,会越来越产生我们是一路人的感觉
Q:你认为深度营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?
A:在经历过几家媒体实习之后,我认为它是一个自由的的地方,有自己发挥的空间,比如你想要做编辑,你就有机会去做编辑,你想要去写稿,它就有大量的机会给你写稿。但自由不是天上掉馅饼,机会必须靠自己去争取获得。我如果不去争取做编辑,那我就不会是记者手记的编辑之一。

Q:来深度营之前对新闻的认知是怎样的呢?和现在有什么变化吗?

来深度营之前我大二,耳濡目染了知道一些媒体。我对《人物》这样文学性比较强的特稿类媒体充满好感,虽然不知道具体好在哪里。喜欢的原因也很简单,取向如此,我一向喜欢深入的、复杂的、文艺的东西,反映在新闻上就是喜欢《人物》吧。

进了深度营,感觉离真正的新闻更近了。我了解到新闻的使命就是传达信息,能通透幽微只是加分项,那些基础工作才最重要——对于初学者来说,出现在新闻媒体上的东西都要看要学。简讯、新闻调查、深度报道,乃至广告软文、短视频新闻等等,在阅读各种各样稿件的过程中,我们才会不断发现你所欣赏的稿件里蕴含着怎样的高超技艺。各种复杂情况下如何采访?不同类型的稿件怎样策划?如果整天抱着《人物》的稿件只看不做,看出花来也没用,做的时候一定是一头雾水的
Q:你说你“逐渐感受到新闻的趣味”,具体是哪些经历让你对新闻发生了兴趣?
我大一都在玩,暑假时看见班上同学在各个地方实习——电视台、报社、互联网公司等等,那时我开始有危机感,觉得大家都这么厉害,我以后毕业了估计连工作都找不到。
因此大二时开始认真对待专业课,找实习、写稿、看稿,像每天看小说一样看新闻,像高中写作文一样写新闻。实际上文字表达一向是我为数不多的特长之一,我对写稿毫不抵触,甚至有些期待。接触多了,就慢慢感受到新闻的趣味了。
我没有很明确的类型偏好,但客观上有擅长与不擅长,一些稿件类型初期就能上手,比如深度营的稿件(社会类人物类);后面尝试了财经类新闻,也挺有意思的(信息密度很大,要求的准确性很高,用到的资料数量也很多,我个人感觉也更考验记者的逻辑思考能力)。
除此之外,我写稿习惯写得偏文学。是好事也是坏事,我认为新闻报道好的金句是能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,但不能过头,导致一些“浪漫理想的想象”发生,这会干扰稿件的客观真实性。实际上,文学处理和客观真实是永恒的矛盾,需要小心把握
Q:除了传媒相关的实习之外,你觉得哪些其他经历对你个人来说是比较重要的?
毫无疑问,和女朋友的相处最重要。我们去旅游,去吃好吃的,大学的青春没有白过,她也一直很支持我的各种实习。今年我们准备一起考研。
我和同学之前合作过一个B站视频,是关于矿工诗人陈年喜的,我负责写文案。这条视频最后有将近200万的播放量,我很开心。

杜锐峰和朋友在B站合作的陈年喜人物志

最开始也就是起源于一个小的想法。大一暑假的时候我看到南方周末发的陈年喜报道,就觉得这个人很特别,想写。写好之后开学我拿给同学看,他觉得不错,就说可以把稿件做成视频发在B站。那是初版的人物志。一年后陈年喜发新书,是真实故事计划出版的。真故看到了我们的视频,找到我们合作,希望我们再出一期视频作为新书的宣传之一。于是我重写了第二版的文案,重制的陈年喜人物志火了,我们都很高兴。

从那之后就约定一起做B站账号,可惜我们都越来越忙,视频没做几个。最近他在北京的实习稳定下来,在B站更新了系列停更通知。总的来说,这是很有意思的经历,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,他能完全理解我所希望表达的涵义并配合恰当的画面,祝他在北京一切顺利。

Q:峰哥还有什么想对深度营的小伙伴们说吗?

我最想说的是大家都需要克服自己的书生意气。在我们学生时期,你认为好的东西其实很多时候是带有自己的滤镜的。有一天一位八期的同学加了我的微信,说她非常喜欢我专业开箱的那篇汉语言文学的稿子,因为我写得很优美。我特别高兴。

但反过来说,这种喜欢也有可能是一种学生时候的书生意气。我们评判稿件的标准有时候会太个人化、文学化,我觉得大家在深度营,要去接近真实的新闻,就需要去刻意地摆脱它

不是写得美的就是好的,也不是你喜欢的就是好的,有全面、具体、丰富的信息支撑,这样的稿子更符合读者的需要。书生意气,挥斥方遒,放下一点“豪气”,才能看到更大的世界

2022年6月25日,公众号“看客inSight”的推送《女式内衣流水线上,打工男孩的无欲青春》引发网友关注。有人感叹“少有人将目光投向流水线上的工人”,也有人说“这篇文章反驳了读书无用论”,有人在文章中看到了过去的自己,而更多人透过作者的镜头和文字,看到小镇内衣厂的青年们真实的生存状况。这篇文章首发于2017年,标题是《汕头内衣厂里的打工男孩》作者陈劲大学学习新闻专业,毕业后选择成为一名自由报道摄影师。他将镜头和文字对准小镇青年的生活与情感,作品普遍关注当下中国年轻人的生存和流动状况。本期互动:你对在深度营里的成长又有什么样的期待呢?
*本文首发于2022年7月21日

文中图片来源于分享者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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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班编辑 | 黄麒臻

统筹总监 | 温泓烨 梁   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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